做了一个梦,好像又不是梦。
站在那扇熟悉的家门前,有些不敢去开门,因为门的那边有我不想面对的残酷的现实。
进门,开灯,以往温暖的黄色灯光现在确有股悲伤的气息,也有些冷。
爸爸妈妈他们都不在,一个人都没有,死一般的静寂瞬间盈满整个客厅。
我站在门口,像个陌生人似的打量着这里,地上有些许凌乱,零星的散布着水晶杯玻璃渣子……
一切都没有变化,一切又有很大的变化。
我想,那个大男孩,已经永远不会出现在这里了。
门口摆着两双单排溜冰鞋,磨损的滑轮,泛黄的网面,鞋底还没来得及清理的泥巴….
这是那年秋天,我爸给我们买的,他学的总是比我快,当我站起来蹒跚学步的时候,他就能自己一个人滑行好远呢
对了,还有刚买的球鞋,还没来得及试穿呢,就没有人能陪我打球了
门后角落里,还摆放着因为我们争夺而报废的机车模型玩具…….
我移开目光,慢慢地走到卧室门口,犹豫了半天,最后轻轻推开房门。
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,只是一点也不好闻,
每天都在这种味道中生活,却从未想过它来自哪里,从未想过这个味道的主人会彻底的离开这里
哦,是他每次跑步,打球回来一身臭汗的衣服,脱下来堆积在一起,两天不洗,发酵的酸臭味…
嗯,是放学后,坐在自行车后座抱着他,闻起来像爸爸身上那样的使我很有安全感的味道.
走向他的卧室,木然的点亮电灯,卧室的一切清晰无比。
墙上张贴着各种明星海报,伍佰,周杰伦,张惠妹,梁静茹….
没有一个我喜欢的明星,为了符合他的品味,威胁我要喜欢伍佰,否则他就不带我出去玩
其实现在的我喜欢听周杰伦,伍佰的歌
床上,是他的被子、他的毛绒抱枕
椅子上,是他的睡衣
敞开的衣柜里,是他的衣服
一切都和他有关。一切都再和他无关….
巨大的悲痛猝然袭上我的心头,我不是在做梦吗?
梦里的一切不是真实的啊,为什么心里这么疼?
如果他没有去水库,那该多好….
梦中好像有些记忆缺失,我试图在记忆中搜寻到一些关于和他的约定。
我们两个人的最后一次对话是什么呢?
我们两个人因为争吵有没有想对方道歉呢?
走向阳台,是那天我刚买的小兔子,浑身雪白,从地摊小贩里买来的,告诉他回来时候从菜市场买来些胡萝卜和青菜,然而直到之后我也没能等来他答应给我带来的胡萝卜….
等来的却是爸爸接听电话后茫然呆滞的眼神,妈妈的嚎啕声,
站在一旁的懵懂无知,不知道发生了事情的我….
每次梦境中,我都希望他还在这间房子里——在厨房里煮鸡蛋泡面,或者在卧室里装酷耍帅。
甚至当我去卫生间的时候,还要习惯性地敲敲门,多希望能够等待那句不耐烦的声音:“有人!等会儿!”回应我的只有一片寂静,直到我一点点清醒过来,发现现实就是那么残酷
然而,生者要慢慢捡拾记忆的碎片,小心翼翼地拼接起来
深吸一口气,坚强地面对他所逝去的今天,明天,后天……